〈鴨綠江畔〉吳勇宏
當導遊提醒車左側的江流即是鴨綠江時,地理課本上的名詞倏地真實躍出腦海,呈顯於眼前。
丹東,舊名安東,是中國最大的邊境城市,隔鴨綠江與北朝鮮新義州相望,由於地理位處黃海,自古以來歷經不少戰爭,甲午戰爭、日俄戰爭與韓戰都有它的身影,尤其是韓戰(中國稱抗美援朝戰爭),鴨綠江上現今留下一截斷橋與一座名為中韓友誼橋,為那段歷史留下見證和紀念。
因為屬於邊境城市,街頭可見帶有朝鮮味道的事物,店鋪看板常見中韓文字並呈,近斷橋有商家販售各式韓服、北朝鮮啤酒、糖果和香煙,雜有子彈殼堆疊成的藝品與中國製品,不只是國家之間有友誼,連商品亦然。
到丹東時,天氣陰雨,由於汛期來臨,加上大雨,斷橋不開放參觀,所有遊客只能在附近拍照,留下到此一遊的身影,人潮和車潮如江水連綿湧來,不時吶喊的喇叭聲取代砲聲,四面八方向斷橋發射,驚不動人潮,分不開車流,只是在壅塞中徒呼負負罷了。
丹東和其他中國城市相若,一幢幢大廈直指天際,如飢渴的獸,急飲一方藍天,然而向北朝鮮望去,寥寥可數的廠房、青山與綠野,近一公里的江面分隔成兩相對比的景象,想起在瀋陽時到中國和北朝鮮合資的飯店用餐,導遊說其中的服務人員都來自北朝鮮,他們除了到飯店外,不能到其他地方,怕他們受到太多誘惑,我想丹東的高樓、霓虹時時撩動繁華身影,北朝鮮將如何面對呢?看著入夜後新義州一片漆黑,答案就盡在不言中了。
有時候想,旅遊吸引人的地方或許不只是遊玩休閒,真實踏在書中提到的地名,用眼睛看這城市的一切,即使谷歌大神已經可以讓人看到實景,然總不及親眼目睹後滋生的感受,這感受沒有層次高低淺深,只有如人飲水的自知,若能和一個地方產生曾經的連結,這就值得大書特書了。
鴨綠江因為近日大雨,水勢略漲,水色濁黃,夾雜竹木草葉,江水只是緩緩向南流動,似踽踽獨行的老者,又如徘徊逡巡的騷客墨士,興發雨打風暴之悲,古以為濤浪滾滾方能淘盡千古風流人物,鴨綠江卻是拿把胡琴,咿呀悠然奏著萬千夢